评论员文章

如果说《驾驶我的车》里滨口的虚焦后景是观众席，那么《法兰西》便是现代景观的拟像。车内戏运用老式投影的拍法堪称妙笔！局限于表层的讽刺那是段子，杜蒙用缓慢的推镜与蕾雅赛杜的眼泪告诉我们，法兰西当然不止有美丽的谎言，还有谎言中困顿的人。

电影用费时费力的表达，慢热地托出一个简单易懂的意图，即作为记者的法兰西置之度外的、自我中心的采访表演，和正在发生的事实之间的割裂，镁光灯下身为名人的自知，和逐渐迷失的自主意识的割裂。

两条鲜明的故事线，事件，还有媒介的呈现。杜蒙用喜剧塑造现代性的荒诞，狙击新闻制作娱乐化，新闻人明星化，和社交媒体的闯入。新闻主体、新闻制作、新闻环境，通过在故事中的屡次失败被解构，证明媒介映照媒介，媒介杀死媒介的乱局。

而蕾老师打破第四面墙的凝视，是在通过现代媒介与观者对话，完成导演对媒介主体的延伸。片子找不到一丝独立影片的影子，对场景、色彩、服道化的设计都非常商业化，让人不得不想到《别抬头看》。

虽然法国和好莱坞气质有明显的不同，但导演都无一例外地拒绝将自己放在一个独立影人的艺术家视角审视媒体的乱象，而是通过浮华的商业电影图景，将自己也置于被批判的中央。从导演，到演员，到被打破墙壁，被动出演的观众，甚至构建国家符号的国名“法兰西”，都被纳入了当下媒介荒诞的演绎者中。

但是电影在表达时并没有找到最典型的切入点，太多失败的声东击西，给人以扭曲的、矫饰的感受，角色也因此难以成立。在采访情境内，记者一时共情上身的惊慌失措是精彩的、特别的，它是偶尔迸发的不和谐音。

然而只依靠落泪作为这种错乱的出发点，是单薄的、也是被滥用的，让人看得很有负担。对于一个写得勉强的角色，即使是蕾雅赛杜卖力的表演也很难演得鲜活，而她天然的悲情气质，似乎也不适合背负一种讽刺。

彻头彻尾的风格尝试，甚至不惜把故事层面弱化到一个如此流俗的境地，且不说公众形象崩坏这最表层的叙事，即使是讨论真伪，用“记者”形象也未免过于直给；但另一方面，恰恰因为这一主动让渡，更让风格尝试一跃成为绝对主角，影片依循一个统一的主题逻辑。

除了比较常规的miseenabme，还发展出了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试听尝试：投影置景的车内戏，极其微妙的演员和镜头的关系（用新闻采访视角拍常规对话戏，演员的视线处在发现摄影机和无视摄影机的边缘），浅到不行的浅焦镜头，重复音乐动机下的面部凝视等等。

而将这些归结起来，我们发现一个如此支离破碎的被摄主体和摄影机的关系，这关系每改变一次，影像就被质询一次。

女主的精神状态有点get不到，剧情上看撞人是一个转折，但是完全不晓其中的逻辑到底在哪。最后对孩子丈夫去世的相对淡定与冷漠，让人真的有些气愤。我猜，这片又是真实改编，但是法兰西当下还健在，所以许多故事受当事人约束不便展开去讲，真实发生曝光的逃也逃不掉，镜头以外的难免再遮遮掩掩，导致了带给观众精神上的错乱。

看到后面，渐渐能体会到女主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不值得同情，自己在创造虚假，也被虚假所伤害。没有复杂的转场，拥有不错的构图，时常盯着镜头，尤其是结尾一幕，很震撼。

如果说《驾驶我的车》里滨口的虚焦后景是观众席，那么《法兰西》便是现代景观的拟像。车内戏运用老式投影的拍法堪称妙笔！局限于表层的讽刺那是段子，杜蒙用缓慢的推镜与蕾雅赛杜的眼泪告诉我们，法兰西当然不止有美丽的谎言，还有谎言中困顿的人。

电影用费时费力的表达，慢热地托出一个简单易懂的意图，即作为记者的法兰西置之度外的、自我中心的采访表演，和正在发生的事实之间的割裂，镁光灯下身为名人的自知，和逐渐迷失的自主意识的割裂。

影片有对于法国的各种政治议题的反讽，对于底层老百姓的同情，对于艺术上的虚荣的嘲讽，这些我都看出来了，问题是拍得太松散，很随意，又有点抽象，这些我就理解不了了。但影片拍出了蕾雅赛杜的神秘美感和绝世伤感，还有她说来就来的泪水，这点我很欣赏。

在虚假和真实间游走，可以在尖锐发问马克龙的同时还暗送秋波，可以在战地拍摄流泪的前一秒高兴搞怪，效果与机位比新闻本身更重要，一时间同情的眼泪似乎已经分不出真假而本能的涌出。

现代性和汽车有重要关联，汽车是媒介中最具身的，它就是人脚的延伸，也是私人空间的动态延伸，车窗也就是一个frame，是有选择的，车内是主体、车外是客体，法兰西走向现实，因为框不存在了。整部电影也就是要我们打破媒介的框，回归现实。

故意穿帮的镜头，影射自己上自己生活的穿帮。直到接受现实的冲击，那张脸开始扭曲，似乎却无法再改变，我们的虚假已经成了真实的一部分互相依赖。此刻我们只能安慰却由衷地劝告自己，活在当下。

蕾雅·赛杜大喜大悲的面部表情、频繁活动的嘴角使她看上去仿佛罹患了某种神经抽搐症，总让我想起表现主义绘画中扭曲的脸，在她易感的面孔背后是一个分裂的、过度表演型的人格。而电影最终结束于她放松而神秘地微笑，问题也随之浮现：面对这个世界，我们如何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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