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文章

再次听闻于月仙的消息是在她去世一年后。

说起于月仙，大家可能有点陌生，但提起《乡村爱情》里的谢大脚，不少人的心里便逐渐有了轮廓——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一年前，于月仙四人驾驶一辆SUV在内蒙古国道公路行驶，因夜晚视野不佳，在高速中与两只骆驼相撞。事故造成于月仙遇难，两只骆驼死亡，其他人受伤。

于月仙走得那天，全网掀起了一股怀念大脚婶的浪潮，在很多80后90后的回忆里，《乡村爱情》逃不了。

象牙山初代女神谢大脚；

象牙山小诸葛刘能；

造孽之人谢广坤；

尼古拉斯赵四；

……

一个个鲜活的人在记忆里笑了起来。

乡村爱情F4

这群人构成了我们以前对东北的认知——搞笑，豪爽，整活一流。

时至今日，《乡村爱情》早就脱离了主流，从中央一套的黄金档播出，到地方台的放映，现在又变成了网络播放。

「乡爱宇宙」壮大了，但也远去了，如同东北喜剧的没落一样——

在欢声笑语过后，人群散去，只有演员落寞退场。

尽管现在还有东北艺人在努力搞笑，但东北喜剧的辉煌早就随着那个人的退隐而落幕。

这个人便是赵本山。

他和东北喜剧成为了一抹珍贵回忆，属于他们的时代在滚滚红尘中蓦然结束。

01

二流子和不体面的杂耍

一开始，并没有「东北喜剧」这个概念，当时的人们只是看二人转杂耍，台上荤段子杂技齐飞，台下哈哈大笑。

那时东北常见的文艺形式是评剧，很多评剧界泰斗级的人物都来自东三省，评剧高雅、古典，属于阳春白雪的艺术。

而下里巴人的杂剧，始终游离在小地方，上不了台面，再大的地方，它就俗了。

真正把他们带出黑土地的人是赵本山。

但那时他的命运也和杂剧一样，正行走在人生的低谷。

1957年，赵本山在铁岭的大山出生，父母终日劳苦，家里穷得叮当响。

他五岁的时候，母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七岁的时候，父亲流浪他乡不知所踪。

赵本山上小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常说：娘死爹远走，活得不如狗。

没了爹娘，赵本山靠盲人二叔养活，一个是孩子一个是瞎子，两个人经常挖野菜充饥，甚至到了赵本山17岁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家太远，他偷水喝，用以充饥。

好在二叔有手艺在身，精通二胡三弦，吹唢呐唱二人转，两个人经常吹拉弹唱，在日复一日中，赵本山把二叔的本事全学会了。

后来下学之后，赵本山进入公社文艺宣传队，开始走街串巷表演节目。

赵本山是个曲艺天才，别的演员上场不管是挤眉弄眼还是手舞足蹈，都难以换来观众的大笑。

但只要赵本山一上场，全场爆笑。

他那时的所有形象里，瞎子一角最为传神，年纪轻轻便把一个年过百半的老瞎子演得栩栩如生，一方面是他过人的天赋，另一方面也是来自二叔的影响。

赵本山《摔三弦》

1982年，他出演《摔三弦》中的盲人算命先生，因为过于传神，获得了「东北第一瞎」的美誉。

但这也险些为他招来祸事，很多残疾人聚集起来堵在铁岭文艺团的门口，誓要剜掉赵本山的眼睛，他们无法容忍赵本山扮丑角，抹黑盲人形象，想让他做真正的「东北第一瞎」，政府从中调解后，赵本山这才躲过一劫。

那时候的赵本山和二人转杂剧一样，又土又俗，但又能惹得人哈哈大笑，在幽默和低俗中，赵本山和杂剧游走在艺术的边缘。

直到贵人姜昆的到来。

1987年，姜昆发掘赵本山的喜剧天赋，让他走出东北，经过几年坎坷，1990年春节，赵本山带着《相亲》上了春晚的舞台。

赵本山火了，往后的日子里，东北人的幽默从那个时候便广为人知，喜剧也逐渐成为带着股大碴子味的戏剧，「东北喜剧」雏形初现。

他们一个不再是街头卖艺的「瞎子」，一个不再是上不了台面的杂剧。

赵本山摇身一变成为最有名的东北人，东北杂剧经过改编成为春晚最期待的节目。在时代的吹拂下，他们一起成为那片广袤雪原的名片。

02

「东北文化宇宙」

赵本山的小品起初带有大量的东北土话，在他那几年被毙的节目中，导演曾对他说过：

“东北话太多了，南方观众看不懂。”

赵本山删删减减，但东北味道还是很重，这是赵本山的根，他改不了，而其他人也一样无法脱离东北。

那些年的春晚在喜剧方面，基本被东北人垄断——

陈佩斯、巩汉林、黄宏、赵本山、高秀敏、宋丹丹、范伟、潘长江……

甚至现在的春晚，很多观众依旧盼着沈腾马丽。

从那片黑土地出来的人们，让东北喜剧成为一种特有文化，流行开来。

但在这些人中，还得看「小品王」赵本山，常驻春晚舞台20年，创造无数经典作品，成为一代人的回忆。

大忽悠系列和白云黑土系列让他成为一块招牌，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春晚连载作品。

小品《卖车》小品《说事儿》

而走下春晚的赵本山不再扮演朴实农民，他创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本山传媒。

那会的赵本山野心很大，他想让东北民间艺术走向全国，于是创建刘老根大舞台，甚至在全国巡演，但收效甚微。

二人转这种嬉笑怒骂，唱念做打的形式，最忠心的观众永远是东三省的人。

直到《刘老根》《马大帅》这两部影视作品横空出世，其收视率在央视再次创下奇迹，特色东北喜剧早已从春晚下台，成为一种流行文化。

而范伟饰演的范德彪，现在依然是年轻人心中的「东北朋克」、「辽宁第一狠人」。

那会有人曾说：“投资不过山海关，过了山海关，有事儿找本山”，足见赵本山在东北的份量。

兜兜转转三十年，他从街头孤儿到东北一哥，时也命也。

但一切辉煌终将有夕阳西下的那天。

那一年，赵本山宣布退出春晚，人们措手不及，紧接着便是赵本山的消失，连同一向大火的特色东北喜剧也被泼了冷水，而本山传媒则更名为「辽宁民间艺术团有限公司」。

一夜之间，仿佛一切都衰退了，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人们依然会怀念赵本山和他带来的快乐，他和东北喜剧已然成为一种时代符号，烙印在许多人的回忆里，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东北。

但现在的赵家班出来新作品后，要么局限在东三省，要么收获一句——又低俗又不好笑。

特色东北喜剧衰落了。

虽然活跃在大众视野的东北喜剧人依然在努力搞笑，但已经没人有能力输出东北文化了。

诸如李雪琴、汪苏泷、沈腾、马丽这些常驻综艺的东北人，他们一张嘴就能让观众笑起来，这是东北人特有的buff——自带幽默感。

而王建国曾经在脱口秀上说过，东北人喜欢自嘲，生病也能被当做素材，往往调侃最厉害的是病人本人。

他们的幽默是一种自愈，一种消解，比如——

曾经乘着时代东风崛起的东北喜剧背后，实则是一代东北人的伤痛。

03

此一时，彼一时

著名的喜剧大师卓别林曾经说过：

“幽默的内在根源，并不是快乐，而是至深的悲哀。”

回到赵本山时期，那会有的东北工人特别讨厌赵本山，因为他的低俗降了东北人的形象——

“东北文艺有评剧有说书，你整二人转那玩意干啥？”

但很快，他们接受了。

在东北喜剧大盛的时候，东北人也在经历下岗潮，曾经丰饶肥沃的黑土地沦为失落之地。

当年黄宏在春晚表演小品，饰演工人，他说：咱们工人要着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大家都在笑，唯有东北人怒火中烧。

他们不再骄傲，一代人沉重、悲伤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于是他们在赵本山的小品里畅快地大笑。

赵本山带着东北喜剧走出黑土地，他们用幽默消解自己的内心，也许逗乐不了别人，但起码自己乐呵了。

但回看今朝，东北喜剧没落了，没人再去喜剧世界寻找情绪出口。

或许那片黑土地孕育出来的人们早已与悲哀和解。

透过东北喜剧的沉浮，有一个关于东北的时代辉煌过，也黯淡过——

但无论繁荣和衰落，它都远去了。

再次听闻于月仙的消息是在她去世一年后。

说起于月仙，大家可能有点陌生，但提起《乡村爱情》里的谢大脚，不少人的心里便逐渐有了轮廓——

一年前，于月仙四人驾驶一辆SUV在内蒙古国道公路行驶，因夜晚视野不佳，在高速中与两只骆驼相撞。事故造成于月仙遇难，两只骆驼死亡，其他人受伤。

于月仙走得那天，全网掀起了一股怀念大脚婶的浪潮，在很多80后90后的回忆里，《乡村爱情》逃不了。

象牙山初代女神谢大脚；

象牙山小诸葛刘能；

造孽之人谢广坤；

尼古拉斯赵四；

……

一个个鲜活的人在记忆里笑了起来。

乡村爱情F4

这群人构成了我们以前对东北的认知——搞笑，豪爽，整活一流。

时至今日，《乡村爱情》早就脱离了主流，从中央一套的黄金档播出，到地方台的放映，现在又变成了网络播放。

「乡爱宇宙」壮大了，但也远去了，如同东北喜剧的没落一样——

在欢声笑语过后，人群散去，只有演员落寞退场。

尽管现在还有东北艺人在努力搞笑，但东北喜剧的辉煌早就随着那个人的退隐而落幕。

这个人便是赵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