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国使者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云深国的医修们都没什么能耐,只能依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救人了?”
魏婴望着那使者,淡淡的道:“使者大人如果对我的医术有所怀疑,那可以自己再吃一颗毒药,看看我有没有那个能力解毒。”
这对峙间,高位上的仙督蓝启仁一句话也不说,就是这么看着。
就在这局面越来越僵之时,夜宴进门之处传来蓝氏侍者洪亮的通传声……
“含光君驾到!”
话音一落,众人齐刷刷看去,跟着再次起身礼行,“恭迎含光君。”
夜宴门口那处,只见一个男子,着一深白色衣袍,脸带金丝面罩,带着通身的尊贵与慵懒,一步一步走来。
蓝湛无视了这跪拜了一地的人,眼皮掀起,朝着前方缓缓而去,半响之后,才声音低缓吐出一句,“起来吧。”
“谢含光君!”
话音落,众人起身。
蓝湛一步一步走上宴厅中正中台阶,看着底下的众人,幽深的眸子扫了一圈,落到了魏婴的身上,跟前他喉结滚动,缓缓的道:“没想到这夜宴场,这么热闹。”
蓝湛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关心这场宴会,只是,若他不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魏婴看的话,兴许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儿。
魏婴站在下面,心中有些无奈。
他前提告诫过蓝湛,不许他在众人面前和自己拉拉扯扯。结果这人虽没上前与自己拉扯,却一进来就用那么露骨眼神盯着自己看……
魏婴低着头,他很想往众人后面躲躲。
就在这时,蓝湛终于将眼光从魏婴身上移开了,他垂下眸子,缓缓开口:“出什么事了?也说来,给本君听听。”
蓝湛说着话的功夫,很快的便有人搬来了桌椅,就放在仙督旁边的位置上。
深黑色的曜石椅,带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架势,便那般摆在仙督的眼前。
蓝启仁面带笑容,熟稔的开口:“没想到忘机贤弟这么快就来了。”
蓝湛一步一步走上去,坐下来,姿态慵懒的回道:“仙督邀约,怎敢懈怠。”
话音落下的时候,蓝湛的目光又再次扫向了场上。
不知为何,自蓝湛来了之后,这夜宴场寂静了不少。
金沙国使臣在看到蓝湛的时候,强忍着怒意开口道:“含光君,您可否给金沙国一个解释,为何要如此折辱六公主,将其吊于围猎场上?”
显然,这是那毒丹之事没成,金沙国使臣便想再次借故责难。
蓝湛掀起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魏婴,声音低缓,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谁?”
使臣刚要进一步说明前因后果,蓝湛却一抬手,指了指魏婴,“你来说。”
曦臣站在蓝湛身后,看着不远处的魏婴,又看看蓝湛,跟着,他温声开口道:“主子,那位便是温家的魏婴,魏公子。温老家主是他的外公。主子可是要请魏公子过来说?”
蓝湛抬眼扫过曦臣,喉结滚动,“嗯。”
不说别的,蓝湛与曦臣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倒真是把戏给做足了。
蓝湛主仆二人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了去,包括坐在不远处的温老家主。
温老家主眉头轻拧,身体紧绷起来,攥着的茶盏的手用了些力,他生怕蓝湛会做出对自己的外孙不利的事来。
魏婴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的盯着,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蓝湛幽幽望着魏婴,“近一些。”
魏婴往前迈了两步。
但某人似乎仍旧不怎么满意,“再近些。”
魏婴这次直接走到他跟前。
然后,魏婴抢在蓝湛开口说话之前,率先开始进入正题:“回含光君,先是金沙国五公主跳了一曲舞,跟着哭诉说六公主被您的人绑在了树上,吊了一天一夜,受了天大的折辱。使臣便说,为了两国友好,您折辱了六公主,便要以同样的遭遇还回去。于是使臣掏出了毒丹,让聂怀桑公子服下。并承诺,无论聂怀桑公子是死是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现在聂怀桑公子服下了丹药,也活过来了,可使臣却不守承诺,不依不饶。”
魏婴很快的说完了发生的事情。
蓝湛扫了一眼魏婴衣衫,只见上面沾着酒渍与水渍。
他声音低缓的问了一句,“你救的?”
魏婴点头,“是。”
魏婴话音一落,不远处的使臣冷笑一声,“含光君,他也不算是真的解了九毒丹,顶多就是使了小聪明蒙混过去。正巧含光君您来了,那是不是该给金沙国一个说法了。究竟您为何要如此折辱六公主?”
蓝湛听罢,抬头幽深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不远处的使臣,跟着缓缓开口:“那位……六公主在何处?”
话音一落,很快的,六公主便被黑衣侍卫给抬了上来。
六公主夏梦禾被挂在树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如今已被晒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已昏过去多时了。
夏梦禾一出,夏穗禾连忙跑过去,泪眼婆娑的哭唤着:“梦禾,梦禾,你醒醒啊!”
蓝湛眼皮低垂,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竹笛。
魏婴瞧了一眼那笛子,看着似乎颇为眼熟。
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不是他送蓝湛的那只吗?
不过魏婴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很快的就移开了视线。
蓝湛的唇畔缓缓勾起一道浅淡的弧度,“既是来了,便先给本君说说,这人在围猎场上做的那些混账事吧。”
使臣一愣,“什、什么?”
蓝湛眼皮抬起,幽深的眸子不紧不慢的扫过那使臣,“怎么?解释不出?”
使臣开口:“不知含光君要听些什么?”
蓝湛噙着笑意,慵懒至极,“你不是金沙国使臣?不知她做了什么?”
使臣咬牙,“臣不知,还请含光君明示。”
相比较对方这般,蓝湛反倒是不紧不慢的很,“哦?不知她做了什么,便能在这儿如此放肆,这金沙国……果然是好大的气势。”
魏婴眨眨眼,再眨眨眼,跟着,扭头看向蓝湛……
就在蓝湛的三言两语间,这气氛似乎变了。
蓝湛捏着陈情摆弄了一阵,这寂静间,夜宴中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紧张感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地上那躺着的夏梦禾,也终于从昏迷之中转醒。
一醒来,看到皇姐夏穗禾,夏梦禾嗓子沙哑的叫道:“姐,给我报仇!一定要给我报仇!”
蓝湛喉结滚动轻笑一声,“哦?报仇?”
蓝湛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连带着唇角的笑意都加深了些。
夏穗禾知道这个含光君不简单,自这人进了这宴厅,云深国众人一下子都变的格外安静。
而这人甚至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从始至终都从未向仙督蓝启仁行礼,饶是如此,竟没有人敢说什么。
夏穗禾连忙伸手捂住了夏梦禾的嘴。
金沙国使臣也没想到事情会偏离他们的预期,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一时间,使臣进退两难,最终只能抱拳施礼,“六公主年幼,刚遭遇过如此大的折辱,意识还不清醒,还望含光君恕罪。”
蓝湛的手指一下一下在陈情上摩挲,而后浅笑一声,“恕谁的罪?她年幼,那便是你们陛下教子无方。”
使臣猛地抬头看向蓝湛,眼中压抑着愤怒。
蓝湛并不在意,反倒是静静的等着使臣的回答。
半晌之后,使臣咬牙道:“陛下教导无错,陛下曾叮嘱臣好好看管六公主,是臣让陛下失望了,是臣有罪。”
金沙国使臣所说的陛下,自然便是指的金沙国的国君。
蓝湛听完,似乎对他这话堪堪满意,幽深的眸子望着那个使臣,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既是知道有罪,还算有心悔过。”
闻言,使臣以为这事终于结束了。
可谁知,蓝湛却幽幽的吐出一句:“那便赐个全尸吧。”
使臣不可置信,“什、什么?!!”
不过使臣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时间,只见一黑衣暗卫从天而降,而后举剑,‘刺啦’一声,瞬间划破了使臣的脖子。
轰!
使臣直接倒在了金沙国两位公主的脚下,再无声息了。
使臣的血流了一地,湿透了两位公主的鞋子与衣衫。
六公主夏梦禾吓得尖叫出声,急急的直往后缩着身子。
五公主夏穗禾也是吓白了脸,浑身僵硬的待在那儿。
她们之前只听说过这个含光君杀伐果断,却从没想到过竟是狠辣到如此地步。
他竟然动手杀了使臣?!!
蓝湛声音慢悠悠的传到了两位公主的耳边,“金沙国的使臣,为金沙国的公主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公主觉得呢?”
话音落,夏梦禾当场晕了过去。
全场更是寂静无声,寂静得就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直至,蓝湛扫过这全场,声音低缓,“怎么没了动静?刚刚还热闹的很。”
话音一落,管弦丝竹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拉琴的师傅手抖的厉害了些,弹错了好几个音。
金沙国的使臣被杀,其余人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两位公主被带下去休息了。
聂院长也带着聂怀桑去休息了。
魏婴因为衣服上沾了水渍而从夜宴离场,去换衣服了。
五公子蓝悯善坐在位置上,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刚刚的情形,所以他似是有些犹豫。
只是犹豫之后,蓝悯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跟着双手抱拳,低声开口:“仙督,魏公子竟是有如此奇思,想来医术也定然厉害,魏公子之才气,当真让人惊叹!”
一直没说话的仙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起来,“嗯,我儿的眼光倒是不错。”
蓝湛听着蓝启仁与五公子的对话,眼皮动了动,未语。
这言谈间,宴席之上的红毯又再次换了崭新的,伴随着舞女妖娆的舞姿,宴席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祥和热闹气氛。
仙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蓝湛,“忘机啊,你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蓝湛掀起眼皮,看向仙督,他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仙督说的是。”
只可惜那个坤泽,到现在都不愿在外提起他。
一到人多的地方,便不认他了。
想到此,蓝湛将那手里的陈情又翻来覆去的摆弄了两下。
……
另外一边,魏婴刚换完衣服从里面走出来,就遇到了自己的外公。
温老家主面色有些严肃,站在门外面。
俨然是在这儿早早的等着魏婴了。
魏婴惊讶一瞬,“外公?您怎么过来了?”
温老家主看到魏婴,眉头一松,站在台阶下等着他,“来瞧瞧你是不是给我惹了什么祸事。”
魏婴走到温老跟前,笑了笑,“外公怎么突然说这个?我能闯什么祸?”
温老轻哼一声,“你娘当年跟你爹勾搭上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闻言,魏婴嘴角抽了抽,安静了一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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