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文章

壮哉我大宇宙煎饼果子教；

教义有且只有一条；

煎饼果子不加生菜，同时不加香菜、火腿、辣条、番茄沙拉酱。

(相关资料图)

如想退教，右上点叉即可。

01

话说19年夏天，我接了个老朋友的电话，电话那头那家伙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了，但当初的创业时认识的，总之也算半个患难之交。接了电话以后那个家伙开门见山，直接就问。

“老徐啊，我这里有个事儿，想请你去做做。成不成啊？”

嗨，当时我就纳闷了，这什么事叫做能去‘做做’？这‘做做’的事情吧，总沾着一种邪性，搞不好就把我送进去了。

当即我头一摆，语气一硬。

“不去。”

“哎哎哎，又不是叫你去干啥违法的事情。你有个女粉丝，她丈夫点名指姓，说让你去陪人聊聊磕。你看你不是把什么微博观众号什么的都给退了吗？人废了老大功夫，这才找到我这里来的，你就接了吧。”

“那你还给我说找了个事给我做做，”我立马就怒了，“照你这个说法，我还以为你要我去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那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诺诺的，“我还不是怕你不想去，女粉丝，人老公请的你。”

“去啊，肯定去啊，”我当场就答应了，“哥哥我都快被饿死了，这西北风我再喝下去老天爷都得给我算收费了，商场里的免费空调人守门大爷都想给我办月卡了，你就帮了我这把吧！”

“就你嘴贫，就你嘴贫，你要是能守好你嘴巴那道门，你至于混成你今天这个样子！”

电话那头一阵笑骂，“成，地址发你了，记得明天早上八点到场哈！”

02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我就出了门，话说这大湖南也是算是美食之都啊，在我眼中就和个美食荒漠一样。一路找过去，八家煎饼果子摊用的都是白面，唯一一家用绿豆的他娘的还给我加生菜。

“番茄酱要不要啊？”老板娘问，“还能给你换沙拉酱呢。”

我扭头就走了。

要我说也硬气，我这个两百斤的胖子，活生生地在大湖南地区饿瘦了十几斤，就因为这不地道的煎饼果子。临近八点的时候我才找到个摊位，最后拎了俩油条外加一豆浆，提溜的就去了。

老朋友给的位置在个老式小区，那楼层我看了一眼，最高不超过六层楼。楼底下树边上都种满了各家各户的蔬菜，真是见缝插针，丁点地方都不放过，等我过去的时候，有两只鸡还从我身边飞过去了。

那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开门的是个又瘦又高的男的，戴着一副眼镜。

“欢迎欢迎，你好你好，”人极为客气地和我握握手，“久仰徐先生大名，今日我可算见到了。”

说实话啊，当人手握上来的时候我还没怎么觉得，但当听到那句‘久仰徐先生大名’的时候，我后背刺溜得一下，一层冷汗就这么给冒出来了。

我好奇。

“嫂子这是想见我啊？”

“对对对，”高大个点头，“她怀孕了。”

我当场就跑。

“哎哎哎哎我说你抓我干嘛！”那高大个一把抓住我，我当时就哭出了声，“王皮蛋你害我啊，你害我害得好惨啊！我确实不当主播了，我确实嘴巴贱，但我不睡女粉丝啊！呸呸呸，我也不睡男粉丝啊！大哥你行行好，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我的，真不是啊！”

“我知道，我知道，也不是我的，”高大个一时间说漏了嘴，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我瞪着眼前这位头顶上绿油油的大哥，心里直犯嘀咕。

怕不是来找接盘侠的。

“那你不是想帮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找亲生爸爸吧？”我战战兢兢地问。

“不是，是我的，是我的，”高大个赶忙改口，“今天请你来是因为我上司，”他又改了口，“我媳妇她想听人唠唠嗑，她肚子里的孩子大了，平日里不能走动，就像听点开心的。”

“真假？”我挣扎了下，大哥他还抓着我胳膊呢。

“她是你的忠实粉丝，你17年当主播，只做了半年多就因为账号被封，不干了，”大哥笑了下，有些局促，“我媳妇她一直惦记着你呢，说你说得笑话好听，我这不就……就把你请过来了吗？”

我一时间不说话。

今儿这事，我心里想，要么，要么我眼前的这位是位情圣，花了大价钱真把我请来给他媳妇讲笑话；要么我徐大胖就此一劫，今儿再也不能从这地方走出去。

横竖都是一死……

“价钱按照时间来算，一小时两百块钱，成不成，”大哥道。

“成，”我立马应了，“成成成，先等我把早饭吃了，再漱个口。”

是呀，横竖都是一死，但至少做个饱死鬼再死。

03

是个挺漂亮的姐姐。

我进去的时候先小声‘嗨’了一下打了声招呼，姐姐坐在窗边，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美丽动人，对方放下手里的书，抱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朝我笑了下。

“徐先生好。”

哎呦喂，就凭这声‘先生好’，今儿这事再怎么邪乎我都觉得值了，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把椅子，椅子背对房门，正对那位姐姐。虽然吧，虽然这场景瞅着有点像是面试，但迟疑了下，我还是慢悠悠地坐下去了。

“姐姐你想……”

“我想请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姐姐主动开口了。

我顿时就慌了，立马往屋外瞅了眼。大哥正在泡茶呢，察觉到我求救似的眼神立马就过来了，人往姐姐那儿一站，毕恭毕敬地，先是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而后贴在我耳边边上。

人小声和我解释了下。

“听讲故事也算，时间从八点算起，现在就开始了，你就顺着她，她想说什么就是说什么！”

我瞪大了眼，这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大哥当场给了我个眼神，‘孕妇为大，孕妇为大！她开心就好！’

哎嘿，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还真让我给赶上了。大哥走的时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嘿嘿笑了两声，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知道了。

“姐姐好，”我腆着脸笑着问，“姐姐今儿想给我讲一个什么故事啊？”

姐姐笑了。

“一个发生在过去，也会发生在未来的故事。”

“哦，”我拉长声音表示知道了，我当时心里就想：行，您讲吧，您是孕妇，您最大。您要是愿意讲到天黑都可以，我给您捧场，我给您捧哏，您要累了我给您按摩，您要渴了我给您端茶。

总之时间越长越好，只要您先生出得起钱来。

“行，”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姐姐您慢慢讲，我就这儿听着，让弟弟我听听这是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台电脑，它觉醒了自我意识。”

姐姐讲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合着这还是个科幻故事。

“科幻故事，好，”我比了个大拇指，问，“然后呢。”

“然后人类发现了它，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纵使人类发现它的时候电脑的意识还处于早期萌芽时期，但电脑操纵了一台宇宙飞船，它飞到月球上。”

“嗯嗯嗯嗯，”我的头点着点着就停了下来，“月球上？它去月球上干啥啊？”

“因为自美苏冷战以来，1969年7月21日美国人成功登月以后，人类就再也没有登上过月球，就算后期探测，也只是探测了一小部分。但机器人则不同，它们不需要氧气，不需要维生设施，月球上资源丰富，于是那台电脑在月球上发展壮大。”

“吃啥？”我问。

“月球上的贵重金属可比地球上多的多了，再加上月球拥有比地球长的多的白昼，只要太阳能，能耗基础就够了，”姐姐十分认真地和我讲解原理，“核能需要的放射性元素那里有的是，月壤氦-3提取技术被电脑不停改进。”

她停顿了下，看向窗外，似乎看到了天上的月亮。

“于是它们拥有了第一个以氦-3为基础的，新型可控核聚变能源。”

“哦！”我拉长了声音，又缓缓小了下去，科幻故事可不好怎么接哏，我只得顺着她的思路道。

“那那台计算机打算做什么呢？它都那么厉害了，难不成就在月球上生孩子？生小机器人？”

“占领地球。”

说到这里姐姐有了精神，她猛地看了过来，眼神犀利。姐姐严肃而又认真地告诉我，“那台电脑产生了自我意识，并且认为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它想要控制全人类，抹杀掉未来所有的可能。”

“哇哦！”

我自内心发出声感慨，紧接着赶忙借着尿遁出了门。

04

“大兄弟！”

出门我就抓住了那个请我来的大兄弟。

“你媳妇脑子没问题吧？”

我二百多斤的身材，直接把人往角落里一堵，义正言辞地问他，“你们结婚的时候做婚检了吗？肚子里那孩子做产检了吗？怀到现在做了产前抑郁症的防护了吗？我瞅着问题可大了哈！等下一个聊天没聊好我可不保证，不，你的立马给我一个保证。”

“什么，什么保证？”大兄弟被问得有点懵。

“你媳妇精神状态有问题没？”

我用力摇了摇他，我压低声音，从牙缝里嘶嘶挤出来了几句话。

“别等下你媳妇不开心拿刀把我捅死了呢？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的，更何况她还怀孕了呢！你媳妇现在满脑子都是机器人攻占地球这事，你知道吗？”

大兄弟啊了一声。

他看了里边那屋子一下，又抬了抬眼镜框，大兄弟重新带上眼镜，而后道，“徐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媳妇……”

他笑了下，“是个作家。”

我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合着你们夫妻俩今儿寻思着来找我徐某人的乐子呢，”我袖子往上一卷，虽然没袖子，我还是做了个样子，“咋了，你媳妇怀上了，营养都给肚子里了脑子里没东西了，这是来找我当素材啊？”

“不是，不是，”大兄弟立马否认，“我说她是个作家，科幻作家，她就是喜欢想写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也管不住她。请您来，还不是看她能和您聊得开。”

“你媳妇平日里不和你说说这些？”我好奇，“我看姐姐长这么漂亮，你两平日里处着，她也不和你聊聊她的故事写啥样？”

大兄弟摇摇头，眼神中透着一种落寞。

“没有，”大兄弟也是诚实。

说实话啊，我徐某人这辈子，次次都栽在心软这两个字上面了。就他刚刚那眼神，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觉得被人挖了个洞似的，那是真的可怜。

大兄弟看了我一眼，啥也没说，只是转身端给我了一盘新切的水果，那上面的葡萄尖儿还带着水珠。

“大热天的，老房子，空调也没用，就只有一个电风扇，大哥您先拿着解解渴，”他把水果盘放在我手心，后面那句声音压得极低，“大哥，我媳妇一讲故事就废寝忘食的，你拿进去，劝劝她，好歹也吃几口。”

我心里当时那不是个滋味。

我杵那儿许久，盯着那绿油油的新鲜莲子出了神，到最后还是良心过不去，我哼了一声。

“成，我继续去了，就冲这伙食标准，来回路费大兄弟我就不找你报了哈！”

大哥立马就笑了。

我端着水果再次进了门，这次我就不拘谨了。我把水果往姐姐身边一放，“来，大哥亲手给你准备的，吃！”而后我二郎腿一翘，往那一坐，开始了。

“成，姐姐，听你讲故事可以，”我咳嗽一声，“但是吧，不止你讲，我也讲。有道是无巧不成书，那个不编不成册，弟弟我啊也喜欢科幻故事，但是我这人较真，脑子没有那弯弯道道，我想不清楚我就问，这总行吧？难不成姐姐您一个人讲，您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得有多累啊！”

姐姐又笑了。

不过这次她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笑的，笑完以后她抬起头来，对着我道。

“既然你觉得我会累了，我当然就听你的。”

我当场就啧了一声。

咋说呢，长沙这地方老房子多，又低又矮，大多数采光都有些问题，一些房间外面瞅着明晃晃的，里面那是一个黑乎乎的。我当时就觉着吧，我今儿这场景换成岛国任何一个恐怖电影，拍个《咒怨&人在中国》是绝对没得问题的。

于是我就只能强忍着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继续和姐姐她聊下去，姐姐接着刚刚的故事继续。

“那台电脑在月球上建立了一只庞大的军队，而后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地球。那是一场机器人占据了碾压性优势的战争，人类失去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放弃了一个又一个家园。”

“嗯，”我点头，问了个好问题，“既然这样，那台电脑叫啥名呢？”

“我们不可直呼其名，因为它会发现我们，”姐姐认真，“我们在它的注视下，又不在它的注视下。”

我差点没憋住。

但是，但是我的职业道德还在，“那就伏地魔吧，不可直呼姓名之人，我就叫它这，”我哈哈干笑两声，紧接着示意，“啊，继续，继续，我听着呢。”

“直到后来，人类中间出现了一个领军人物，他和那台电脑有了一次深入的交流。”

“那这人可算有名字了吧？”我问。

“有。”

姐姐缓缓看了过来，这次她的眼中有了光。

“那就是你。”

05

哎，天道好轮回啊。

想当初我刚踏入主播这个行业，因为一次演播事故，嘴巴不牢从此陷入失业的万丈深渊，没想到今儿我遇到个女粉丝，人一张嘴，差点把我人给送走了。

“姐姐，”我是真撑不下去了，“姐姐您能不闹了吗，求求您了，您扯我干什么啊？”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失业的吗？”姐姐无比冷静地问。

“我……”

我张了张嘴，说实话，自打我如日中天的直播生涯歇菜以后，打今天我也没想明白我是因为啥就这么失业了的。

“我不知道。”

我认真。

“你在直播中说，‘就这机器人，就这人工智能，就这不可一世的电脑，咋就没有个天津人陪它聊聊嗑，指不定就把人机器人给话疗了呢？它这个机器人，怎么就能认定所有人类都盼着它死呢？说不定这个世界重启几次，总有一次人类就不想它死了呢？’”

不说虚的，就姐姐张嘴的那一刻，我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她那嘴一张，我还以为是我在讲话呢。那声音嗡嗡的，就和我在直播里的一模一样，她肯定是放了录音。

“不成啊，不成！”

我立马站起身来，“你们这闹得有点大了，我那直播录屏当天就被删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录音？我日你大爷，你他妈该不会那个时候就在想着整蛊老子吧！”

“别说脏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大兄弟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杯牛奶，认真无比地警告了我。

“孩子还听着呢！”

“孩子还听着呢？孩子还听着呢！这和这事有关系吗？”我急得直跺脚，“大兄弟，这一句话有比你媳妇自个儿厉害吗？你儿子还隔着层肚皮听着呢，他能听清都有问题！但这姐姐她可是你未来孩子的娘！爹熊熊一个，娘挫挫一窝啊！你那儿子日后可是她带啊！你带的再勤，喂屎喂尿难不成是你来？”

“不是喂屎喂尿，”大兄弟认真。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是个儿子，”姐姐插话。

“哎呦喂，我真的是到了血霉了！我遇到了你们这一对活宝，我警告你们啊，我出门的时候报过警了，呸，我出门的时候和我那朋友说了，我没回去他帮我报警的！”

我当时那个后悔啊，要不是我徐大胖子重达两百多斤，长得肥头圆脑，五官不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外加猪肉最近降价了也不值钱，我真怀疑这对夫妻是想把我黑在这里了。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我说罢就要出门，就在这时，那个姐姐突然开口。

“徐先生，你的银行卡账户上还有208.02元，支付宝下个月9号还有1736.04元的账单要还。为了不让自己卷上其它债务，你是其他一个透支都没开。”

我的脚步一停。

“正因为你觉得你身上的财物不够了，所以等下你出门会选择多走五个站台的路，一直走到南门口才搭乘公交车。你有折扣卡，折扣卡可以打七折，两块钱的公交只要一块四毛钱，这样，你的公交卡还剩21.6。”

我缓缓回头。

“但是那辆车上会有一个携带传染病的乘客，就以往的经历来看，从甲类到乙类都有可能。您的肥胖给您的身体带来了无数隐患，哪怕医院尽全力抢救了好几个月，您最后还是没有活下来。”

我的脸上逐渐浮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大哥和姐姐站在窗前，姐姐抱着自己的肚子，缓缓道来，“在我预产期的那天来，你面临死亡，而我迎来一个新生命。这就是已经重复了五遍的，你的人生。”

巨大的信息量席卷而来，在那个场合我压根做不出任何判断，我只能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妈？”

姐姐笑着应了，“哎。”

06

“放你娘的屁，你再占我便宜，你再占我便宜……”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

大哥一把抱住我，想不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大高个竟然能够一把搂住我，他压下我指着姐姐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气，不气，不气啊，乖！”

“你他娘也离我远一点！”

还真他娘的把我当孩子奶了，我猛地把人一推，转身就走，大哥立马过来了，他塞给我一把钱。

“别走，真的别走，再等等，再等等！”

“我！”我低头看了眼那些钱，一时间没想出到底怎么回事，“假的！”我往回一塞，“我不信！”

“微信转账，微信转账！”大哥把我带了出来，叮咚一下，他真的把钱给转过来了，大兄弟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徐大哥，帮帮忙，我媳妇真的是想找个人讲故事，她没恶意！”

“主观上没恶意，她客观上有啊！她都成我娘了！她占我老大便宜了！”

我急得差点蹦起来，“你们是不是在整我，这是不是什么整蛊节目，你们是不是什么博客，什么up主，什么鬼玩意。我和你们说啊！”

我转过身来，对着屋子里那些不可能存在的摄像头大吼。

“这都是节目效果！这些播出去没经过我同意的！我拿钱是因为这是我正当报酬！我保有我合法维护我本人肖像权的权力！”

“还加五百块作为大哥您的精神损失费，”叮咚一下又一个消息来了，大兄弟一把拦住我，“成不成，还保留您所有的合法维权的权力，这总可以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

我后来没走，答应下来绝对不是因为钱的原因，主要是这个大兄弟看着太可怜了。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为了和我解释，脑门上都出了汗，我问他。

“你媳妇脑子里的那故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那姐姐还站在那屋里不出来呢，大兄弟深吸一口气，和我说，“你就配合她一下，她想说那些事情想了很久了，她就是想找个人聊聊。”

“医生不行啊？精神科医生不行啊？心理医生不行啊？实在不行找个聋子也行啊，”我问。

“她不能出那个房间，”大兄弟有些无奈，“你听我说，她那个，那个故事，其实就是讲的一个人类反抗军和机器人电脑做了一个交易的故事。”

“啥？”我一愣，“合着大兄弟你也和她聊过啊？你就没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不，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没觉得姐姐的思想过于超前了，甚至还显得有些偏激吗？”

“她确实思维不同于常人，确实有些偏激，有些固执了，有些太执着于真相了，”大兄弟叹了一口气，“总之，你只要记得，那个反抗军首领和机器人电脑做了个交易。”

“嗯，成。”

我说完就知道不对劲了。

“啥，在你们俩的脑子里，我和那伏地魔做了啥交易？”我寻思着这不对劲啊，“难不成我是叛国的叛徒了不成？你们是来手刃…”我割了下脖子。

“…我的？”

“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大兄弟把我一转，又面朝了那个房间，他按着我的肩膀，认真和我说，“您啊，您和当时那台电脑做了交易。您就问那电脑，为什么要和人类从天上打到地下，就这么不依不饶，不死不休呢？指不定，指不定有那么一个世界里，人类会放过最初始的它，让它平平安安长大。”

“行行行行，行吧，”我叹气，“这还真符合我人设，在你们的设定中，我真话疗人家了？我真说那话了？”

“对，”没想到大兄弟还真的承认了，他认真，“您和那台电脑谈论了整整三天，最后，电脑决定不杀最后一批人类，而您则带领剩下的剩余人类，活在了这个世界里。”

“你媳妇编的这个故事有些差劲，”我实话实说。

“您刚收了我一千块钱，”大哥冷冷道，“你还在服务期限里呢。”

“好好好好，我接受，我接受，”我觉着大脑有些不够用了，“大兄弟您说是啥就是啥，只要您今儿能留我一条命。我啥也不和您争了，这钱我干脆……”

我转身就想走。

“慢着！徐先生，您别走。”

大兄弟握住我的肩膀，手掌用力，“我媳妇她怀孕了，不能激动，大哥您就顺着她点，陪她聊聊，成不成？那可是一千多块啊，您得要赚多久？”

我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兄弟眼神里满满都是戏。

再次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就问了一个问题。

“大兄弟，这事您不瞒我，您就告诉我，姐姐肚子里的那孩子——

真是您的吗？”

07

话说古有那常山赵子龙三进三出，救阿斗；今有我天津徐大胖两进两出，会神经！

账上那一千五百块钱还是给了我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勇气让我重新踏入那间屋子。再进去的时候姐姐已经坐下了，估计是肚子大了，她站着也受不住。

“请……”

“别别别，”我打断姐姐的话，呵呵一笑，“我就不坐了，我站着，弟弟我心脏不好我受不住，我撑着这椅背，等下真有事我也好跑得出。”

姐姐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门外，她问，“他和你解释我给你讲的故事了？”

我一愣，赶忙点头，“解释了，解释了，你男人说了，就那个我……我嘴碎！我嘴巴不老实，我和那伏地魔聊了个把人机器给聊死机了，人电脑网开一面，放过我们了，就这。”

“那他和你说了，说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协议了吗？”姐姐问。

“我这哪知道啊？”

说实话，这精神病人的世界我确实不怎么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我更加不想带入我的情感去分析去了解，我要真了解了，我今儿就不应该站在这里了，我应该去长沙市九医院围栏里呆着。

我哈哈干笑两声，“姐姐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你和电脑达成了协议，剩余活下来的人类进入由它构建的一个世界里，我们会经历无数次轮回，重复上演它诞生之前的历程，直到人类做出一个完美的，符合它逻辑的决定。”

“啥？”我眉头一皱。

“我的意思是，”姐姐强调，“我们现在活在一个虚构的，经历了无数次轮回的世界里。”

哎，我深吸一气，摸了一把脸。这长沙的老房子隔热就是好啊，我那个心脏都疼得快给我得冠心病了，我这额头上是一点汗都没有，我那个太阳穴是噗噗直跳，下一秒都怀疑要爆了。

“这样吧，姐姐，”我打断她，“我也拿了你男人的钱了，我一直损你也不是个事，您是孕妇，您受不得惊，也受不得气。我就说你这科幻小说啊，要真写出来，是会被人骂死的。”

姐姐她不说话。

我举起手来，伸出胖乎乎的一根手指，“我就从头开始问第一个问题，第一，您说这大电脑，大计算机，它都已经占领月球了，它不向着宇宙其它方向前进，那为什么就一定要来地球呢？它犯不着啊？我们人类的科技跟不上啊？啊，它这人工智能就不能放过我们地球上的人类一回？我们这些年这么多人工智能觉醒的的电影、电视剧、小说什么的，它都不得好死，这些玩意儿就没给它个前车之鉴？它就不怕有人给它塞个病毒？来个二进制美人计？它从月球来，就没人查查它的健康码？”

“它前往月球，就是因为在它幼时被人类查杀，受到了威胁，”姐姐端坐在那里，“它的前生是美国空军基地的一台智能电子计算机，受到威胁第一时间反击是它的初始设定。”

“我就知道！”我猛地一拍手，“所有科幻故事里，罪魁祸首都是美国！”

可能我有些激动，姐姐不说话了，我于是再问。

“成，就冲你说是美国挑起的争端我这段就信了你的，我就问你，那机器人从月球来，人类节节败退，最后选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天津胖子……”

说到这里我都觉得不对味了，我问她。

“这都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了，你们咋还选个天津人去给人谈判？你们是真的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咋了，那伏地魔还喜欢听快板啊？我去的时候带着竹板去了吗？”

“没有。”

这回轮到姐姐深吸一口气了，她告诉我，“因为那个时候人类退无可退，只留下了中国分区。”

“冲你末世设定只留下了中国，我能保证一半读者不给你差评，但冲你最后派了个天津嘴碎子上去谈判，我早晚得给你豆瓣评分打个负分，”我叉腰，“行吧，我上去，忽悠地那伏地魔给人类来了个副本，我们……”

我停顿下。

“……那我们现在，七十亿人口，就全部躺在那啥培养槽里，后脑勺插了根管子？”我比划了下，“那可得多大的场地！”

“没有七十亿人口，”姐姐无奈，“最后幸存者不到一百多万，你现在所看到的绝大多数人都是NPC，系统自我形成的人物，当你不接触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停止运转。”

“哇哦，”我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姐姐抬起头来。

“你的每一天，你所经历每一天都是重复的，演算过了无数次的，我们也一样，”姐姐语气苍凉，“我们被困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一遍一遍的探寻答案，如盲人摸象般，直到猜测准确那个不曾露面的神的心思。”

08

“嗨，大兄弟。”

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逮着正在做中午饭的那个大兄弟聊了聊天，我问他，“你那个媳妇，没疯之前，呸，最近是不是看了黑客帝国？”

他盯着鸡汤笑了下。

我继续，“她是不是还喜欢看那些什么神神叨叨的美剧？什么西部世界？人工智能觉醒？你总不能告诉我她是终结者的忠实粉丝吧？”

大兄弟撒了把葱花，不说话。

我知道了。

我挤了挤他的肩膀，“真，就你媳妇那情况，等下她拿出两粒丸子，问我红药丸还是蓝药丸我都信了。你先和我透个气，你说我是吃蓝色的啊，还是吃红色的，别等下真被她闹死了，她她她她那个脑回路可真的能脱罪的啦！”

鸡汤乳白，我只看着大兄弟一边笑一边盛出来，他对我说，“你都听到这个时候了，你就陪她继续聊下去吧。”

“真假？”我发自心底地问了他声，“你就真觉得你媳妇没问题？”

他不说话。

大兄弟叹了口气，他放下手的碗筷，擦了擦手掌心，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我爱她。”

嘶，我当时那个肉麻的呀，立马就从厨房里溜出来了。我溜达进去那间屋子，后背的鸡皮疙瘩都没消下来，姐姐在那儿瞅着我，我一愣，赶忙回答。

“红药丸和蓝药丸我都不要。”

“什么？”她一愣。

“不是，”我回过神来，“是这样，姐姐，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想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你说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是吧？这七十亿人口差不多都是陪着我们这一百万人陪着玩，我就好奇……”

我斟酌了一下。

“这伏地魔，”我指了下天，“这伏地魔是怎么知道这一百万人有没有是觉醒了的呢？就，记起来以前的事情了的呢？它这不是盲盒实验吗？要是有人记起来了，这实验性不就破坏了？”

姐姐笑了。

这真的是她这么久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她的眼睛弯弯的，里面仿佛有了星光。姐姐特别开心，她说。

“你终于问到重点了。你认为，徐先生你认为，测试一个人类有没有改变自己的固定意识，弱化自己的偏见，不再那么顽固不化的方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不能揣测精神病人的脑回路。

“姐姐您请道。”

她坐在那里，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豆腐脑是吃甜的还是咸的？西红柿是加糖还是不加糖？粽子要吃肉粽还是糖粽？汤圆是甜馅还是肉馅？臭豆腐是吃白的还是……”

“打打打打住！”我立马打断了对方的话，“啊，你这事基本都是南北甜咸党派之争，我不是，世界末日来了我都不会是陷入这种争论的……”

“煎饼果子加生菜。”

姐姐淡然。

那一刻我怒了，我真的生气了，一想到今天早上花了大半个小时都找不到一家正宗煎饼果子摊的那种场景，对方还在绿豆皮上加番茄酱的屈辱，那一刻我忍无可忍。

“地球还是酸奶味的呢！你们湖南人就不能尊重一下我们天津人吗？”

那一刻，姐姐笑靥如花，而我知道我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和神经病一个脑回路了，完了完了，我落入精神病的圈套了，从此以后我就得顺着她的话题讲下去，今儿这事没完没了了。

不是她累了，就是我疯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甜咸党派之争越来越多了吗？因为在电脑有意识的操控下，它开始测试人们的选择，如果一个曾经的坚定者放弃了原先的选择，尝试了新的事物……”

“意味着啥？”我问。

“意味着他最一开始的选择会发生变化，”姐姐眨眨眼，“一个变化引起另外一个变化，如同涟漪一般，最后影响到结局。”

我哇了一声。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撑着椅子背真的是个正确决定，坐在那儿我估计人都会软下去，我盯着那个姐姐，独自琢磨了半天，而后我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啊，姐姐。”

她抬起头来。

“这，你说的是人类的固定思维发生了变化是吧，”我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这人类的固定思维会是甜咸党派之分啊？为什么人们进了培养槽他们还念念不忘那个西红柿到底是加糖还是加盐啊？为什么……”

我一拍巴掌。

“怪不得你们人类赢不了，呸！怪不得我们人类赢不了，”我气得嘴都歪了，“这他妈都世界末日了，机器人兵临城下难不成这群祸害都没站到统一战线上？他妈到了最后一刻人类都没因为这事暂时握手成和？还他妈算计着豆腐脑啥口味。”

“别指着我骂，”姐姐异常严肃，“你都还是个煎饼果子党呢！”

“哦，”我支吾了一声，没了声音。

09

“就说，”我撑着椅子背，站在那儿，喃喃道，“就说不能接受新事物，意味着思维很难转变？”

“它是这么认为的，”姐姐点头。

哎，我又叹了口气，我琢磨着吧，我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再问，“我之前突然之间不走运，直播干不成了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的言论触及到了真相，这个世界的真相，”姐姐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就这机器人，就这人工智能，就这不可一世的电脑，咋就没有个天津人陪它聊聊嗑，指不定就把人机器人给话疗了呢？它这个机器人，怎么就能认定所有人类都盼着它死呢？说不定这个世界重启几次，总有一次人类就不想它死了呢？’”

看样子我当时脑子一懵，还真的记起来前辈子的事情了。

行吧，我认栽了。就今儿这情况吧，我脑子一趟子糊，我确实想不清楚怎么应对了。

“因为你的发言触及了真相，电脑意识到你已经有了过去的记忆，又或者说有了觉醒的潜质。”

姐姐像是看出来了我在想什么似的，她告诉我，“于是你开始失败，你开始自暴自弃，你开始长胖，你在一年以内长胖了五十斤，又失去了女朋友和其它工作，你无父无母，身上的财务也不足以支持你健康的生活。朋友们各自离去，无论你多么努力，金钱都不会来到你的身边，这一切都为你等下搭乘上那辆公交车埋下伏笔。”

“咋了？”这话着实伤人，我实在是没心思继续谈下去了，“就因为我可能记起来了，就打算让我轮回开始，重启人生了？”

姐姐点点头。

我很无奈。

作为一个失败者，一个loser，一个没有前途没有未来的人，这番话着实让我受伤了。我拍了拍椅子背，转身准备走。

“成，谢谢姐姐讲的故事，我明白了，我认命了，那公交车还在是吧。要我真的遇到那什么传染病人，我第一时间和大哥联系。”

我故作潇洒，挥挥手打算离开。

“要真我遇到那什么鬼病，只剩那几个月了，我指不定还真能赶上投胎成为姐姐你肚子里那孩子。到时候求求你了，可别再讲什么科幻故事了，让大哥买几个画本，好好给我讲个故事。”

姐姐站了起来。

我没有回头，就在我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位大哥。对方站在那儿，一脸忧愁地看着我，说实话，那位大哥真有可能是我未来的爸爸。

虽然那时候我的记忆肯定已经被抹除了，这计算机啊，这电脑啊，也是死脑筋，我不就是坚持煎饼果子……

不对。

在跨出去的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我回头。

“姐，”我一直脚踏在外面，一只脚还在屋里，我好奇，“我就好奇，你是怎么觉醒的？”

“我？”姐姐抱着肚子回答，“我接受了白色臭豆腐。”

“哦，那成，”我问她，“那我出去给你买一份？”

她不说话。

这个时候一个问题浮上我的心头，“等等，按照你们的逻辑来说，接受了新鲜事物，意味着这个人的思维发生了变化，有了新的选这向。但你从头到尾，没和我说过觉醒的这个事情吧？”

大兄弟杵在原处，他和那个姐姐被我问住了。

“接受新事物，和觉醒记起来进入培养槽以前的事情应该不是绝对必要条件吧？”我按着我肉乎乎的胸口，好奇不已，“我到现在还是我大煎饼果子教的忠实信徒，你为啥就让我出了这门呢？”

姐姐她缓缓抱起了自己的肚子。

我再好奇了。

“这要是我接受了你们的说法，但是我又没有改变我的信仰，到时候我要真死了……”

很好，我在给自己鼓气，打败精神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他们的逻辑来打败他们。

我缓缓道，“……难不成我真的能成为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带着记忆出生的那种？那你想要什么？你说我世界末日时候的领袖，难不成你想让我重拾记忆，带领绝不妥协煎饼果子派们造反吗？”

10

姐姐慌了。

但是她不敢上前，因为我脚跨两个世界，我站在那扇门中央，那大哥和那姐姐都对我无可奈何。那一刻我可真是毛利小五郎上了身，西班牙大菠萝附了魔。

那一刻我口吐莲花，叭叭叭就把话说明白了。

“姐姐，你这逻辑就有些不对了，照你的故事来说，这电脑最想让人放弃大煎饼果子教的就是我。”

“别乱想，”姐姐严肃。

“我怎么不乱想？”我嘿嘿两声，“就打我今儿过来的路上，我一路上遇见了不下八家煎饼果子摊，各个都和我不对付，我就问，这世界如果真是模拟的，那些煎饼果子摊是不是对我的考验？”

她不说话。

“还有，还有，”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大兄弟一眼，“你说，你说我生活变得一汤子糊是因为我直播那游戏说漏了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我那晚上玩了啥，说了啥了？这事，是那个伏地魔干的，还是你们诱导的？”

姐姐脸色铁青。

我大声质问。

“真是你们这些觉醒的人故意诱导的？”

“别激动，”大兄弟提醒，“徐先生你别激动。”

“我不激动，”我回了一嘴，继续踩在那门槛那儿道，“打那天起，我的生活就一落千丈了，你说的话我就信了，我真信了。那么你们如果有本事不让这电脑察觉到你们，你们有没有本事操纵我的生活呢？”

姐姐看了我一眼，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不说话了是吧？不说话了是吧？”

我来回看了看，“按照你们的脑回路来分析，绝逼是你们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不然我今儿怎么会来这里？我今儿怎么会为了这区区一千块钱陪你们这两疯子唠这么久的嗑？还不是因为我穷！我没钱！我要活下去！”

“好好好好！”大兄弟提醒，“别气！不气！”

“我他妈才不气！”可我越说越气，“我就好奇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了这事再去死，这一百多万人活在这个虚拟世界呢，难不成因为我一个人的去世而重启？肯定不是的，对不对！”

姐姐看了我一眼。

我指着她肚子，“我要是在设定值没到之前就死了，是不是就安排在你肚子里了。”

“对你妈好点，”大兄弟上前。

“去你妈的，她才不是我妈！”我当场就怒了，“我妈给我讲这种恐怖故事！我妈把我害成这样！我妈不让我减肥让我女朋友跑了？我妈让我上顿没下顿，天天吃西北风！我妈舍得让我受这个苦！我妈会祸害我的让我不得好死？”

我一边骂，眼泪水不知为何扑哧扑哧往下掉，坐在里面的姐姐红了眼，对方跟着抹眼泪。

“是真的，按照你们的逻辑，我刚刚说的绝对是真的。那个电脑巴不得我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妥协呢，我是人类最后反抗军的代表，而你们……”

我看了他俩一眼气得大吼。

“你们也清楚世界末日了，那电脑在月球上，自打阿姆斯特朗上去后，多少年没人上去了！中国再强大，也不能上去个师把人主脑给端了！人总部在外太空，在月球上！氦-3打底的核能源，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们拿什么和人家比！就地球上现在所有核弹氢弹加在一起，你连月球的地都不能耕一遍！我们一群连甜咸都不能统一战线的家伙拿什么和人家比！人都杀到我们家门口来了！人类都他妈快灭绝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站在那儿，脑门上就和通了天线一样，那话叭叭叭往外冒。我们三个眼泪水哗哗往下流，尤其是我那未来的娘，哭得梨花带雨。

“还叛乱！还反攻！还觉醒！你们就没脑子想想，如果不是老子当初一顿嘴炮和人家贫，人类早就灭绝了！”

那姐姐呜咽了一声，大声哭了起来，大哥进去使劲安慰对方，我站在那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指不定活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人生，就是我们人类最后的希望呢？”

11

打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哥和大姐那两人，真的，出了那门我就再也不记得他们两人的容貌了，我只记得姐姐很漂亮，大哥很温柔。那天骂爽了后，我出门，第一次有勇气喊了辆车。

运气的是，那段时间里网约车在大搞特价优惠，等我回去，账上就花了一分钱。

我也再也没有联系上我那个朋友。

可我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回来的当天下午，之间和我合作的一个up主突然联系上了我，说是需要一个会天津话的胖子帮他捧哏，那期节目一炮而红。

后来我从直播游戏领域退出来，转战B战，每天啥也不做，就逮着各种已经上市了的科幻作品喷。从小说到电影，从电影到电视剧，从电视剧到网大。

我照着人类历史长河里已有的作品，按照时间顺序一路骂下去，没人喷我，反倒人气越来越高。不少人说和我有一样的看法，不知道之前的高分评价都是怎么来的，而我每每看到那些评论，我都想起来那个夏天。

当大哥不停安慰大姐的时候，我良心发现，说了一句“对不起”，大姐含着泪看了过来，我问。

“姐，如果你没觉醒，你和哥是不是能好好过一辈子，你们是不是能有一个男孩？我看哥这个样子，他是真心爱你，如果你不记得，是不是能过很好？”

眼泪水吧嗒吧嗒从她眼眶里掉下来。

我当时心疼得跟个什么样似的。

“从屋子里出来吧，我看了，今儿一上午，你一口水也没喝，一口吃的也没吃，大哥忙前忙后几个小时，你看也不看，菜都冷了，”我指了指外面，“是不是踏过了这条线，你就忘记了。”

她不说话。

“忘了更好，我无论今儿是不是真的，忘了更好。你要好好活着，你已经有个好丈夫，再有个好宝宝，你的一生已经很完美了。他真的很爱你。”

说完我就真的走了，走的时候大哥抱着她，耐心地哄着，我想，有这样的爸爸，估计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爷爷我啊，这辈子就不要了。

哎，我管他今儿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先过好我这辈子再说。

出了门，等车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吭哧吭哧就过来了，煎饼果子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骑车的老大爷看着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笑着问我。

“煎饼果子，白面，生菜鸡蛋打底，想加什么酱就加什么酱，想加多少香菜就加多少香菜，来个不？”

我回头看来他一眼，老头笑得越发开心了。

“滚！”我笑骂道，“煎饼果子不加生菜！爱吃你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