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文章

我宣布，这个月热搜用第N+1次的血泪教训告诉我们——

上网别吹牛，吹牛要交税。

(资料图片)

网红“彩虹夫妇”前一天还在发视频自曝日赚400万。

后一天就遭实名举报，税务部门介入调查。

很多网友觉得不可思议：

谁不知道如今的舆论环境，是“炫富即翻车，一茬接一茬”。

咋还有网红这么实诚，一张嘴叭叭声称自己今天赚多少明天赚多少，图啥呀？

“吃肉可以，但不要吧唧嘴”已经成为一种网络共识。

然而一个有悖于我们认知的事实是：

对于有些网红来说，他们之所以能吃上肉，或许恰恰是因为会吧唧嘴。

01

彩虹夫妇“草根逆袭大女主”

如果不是这波“400万”的热搜，很多人可能压根儿不知道，还有“彩虹夫妇”这号人物。

但耐人寻味的是：

对比大众对她的一无所知，彩虹夫妇在自己的粉丝堆里，却拥有大批极其忠诚的拥簇。

即便卷入查税风波，依然有很多人为她摇旗呐喊，大表支持。

这事儿搁其他人身上，比如之前同样因炫富惹质疑的某王、某周和某娇妻，舆论都不是这局面。

这让人不禁好奇，“彩虹夫妇”到底什么来头，是什么魔力让她的粉丝对她深信不疑？

拥有937万粉丝，彩虹夫妇是一对90后夫妻，号主叫孙彩虹，丈夫叫郭斌。

尽管打着“夫妇”的旗号，但有意思的是，直播平台上的夫妻档数不胜数，光抖音上就有350个账号，竞争相当激烈。

而这对夫妇能胜出，答案可能还是在孙彩虹身上。

“女大三、姐弟恋、有三个儿子。”

抖音简介里的这三个标签，完美概括了孙彩虹的“逆袭人生”，也是她第一条爆款视频里的关键词。

2020 年 3 月，孙彩虹参与话题“一个普通女孩的十年”，讲述了自己从农村女孩到保险经理的逆袭之路：

爸爸是货车司机，妈妈是洗脚师，自己是学渣，却成功倒追小三岁的学霸，还有了可爱的宝宝。

这条视频很快冲上了抖音热门，浏览量高达2000多万。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断断续续拍了两年夫妻带娃日常，都没激起啥水花。

孙彩虹马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条爆款背后的“流量密码”：

做网红是技术活。分享些生活碎片是没人看的，首先你得让人知道你是谁，把自己打造成一张最好的名片。

靠什么呢，讲故事。

她趁热打铁一口气又复制了多条“我的经历”、“婚姻经验”等内容，主打两张牌：

第一张，“事业逆袭牌”。

要逆袭必先受苦。她称自己大专刚毕业时，因为相貌被嫌弃，只能干销售；在洗脚中心不满同事看毛片被排挤；农村娃在大城市没有人脉资源，只能上街扫楼饱受冷眼……

但靠着坚持和乐观，夫妻俩一步步从底层咸鱼翻身，跻身保险经理，买车买房。

第二张，“拿捏家庭牌”。

一个合格的独立女性当然不能是依附夫家的小娇妻，上学时就敢大胆出手倒追男神，事业成功后更是把两家人都接来一起住。 

被粉丝提醒小心老公在外乱搞，更是放话：“敢出轨就让他和小三身败名裂”—— 因为自己养得起三个小孩，不怕离婚。 

和近年来“爽文趋势化”后、大受读者欢迎的女频网文相似。 

出身低微、卖保险起家的她，像极了在现实中无权无势、进城打拼被膈应排挤的你我。

而逆袭后的事业家庭双丰收，又瘙到了受众们的精神痒处，提供了励志和安慰的情绪价值：

你看，草根也可以靠努力，过上幸福生活。 

靠着这套“草根女逆袭大女主”的成功学叙事，和“励志独立女性”的人设。

这是新抖数据曾经统计的数据： “彩虹夫妇”的粉丝里，女粉占比91.99%，一半以上是二三四线城市用户，其中80%是都市蓝领、小镇青年和宝妈。

这批人后来，也就成了在直播间为她买单的铁粉。

尽管近半数带货内容都是日用百货，均价也不过在20-50元之间。

但在粉丝的高度信任下，却近乎奇迹地卖到了带货达人榜 TOP 1，一路成为某音素人直播带货界天花板。

粉丝们为她能赚钱而高兴，连编辑部的同事听完她的故事后都忍不住感叹：

“如果这世上一定要有一个网红日赚400万，那我希望是她。”

可以说，孙彩虹一开口，就戳中了女性的爽点，也满足了很多人励志的自我投射。

然而在这种近乎集体催眠式的情绪下，却很少有人深究：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02

多少草根逆袭网红被扒“鬼话连篇”

仔细考古彩虹夫妇的视频就会发现，400万并非是她第一次“炫富”。

早前她就自曝过，刚毕业时和丈夫挤在8平米爬满蟑螂的出租屋，后来靠卖保险4 个月内赚 200w 买学区房，直播带货后赚了钱，又全款买下260平大别墅。

不同于那些靠脸拍拍烂剧就赚几个亿的明星、和生下来就是天选之子的富二代，在粉丝眼里，她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

明星晒银行卡余额，那是“炫富”；

而彩虹晒的收入，都是她“成功逆袭”的证明。

甚至，她晒的资产数字越具体，越说明她的故事够可信、她这个人够坦诚。

粉丝信她，是因为她出身草根，自带“老实人”滤镜。

就像辛巴那句常挂嘴边的“我是个农民的儿子”，孙彩虹也常说“我本是底层的人”。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老实人，老实人不骗老实人。

有网友质疑彩虹夫妇自曝收入，是为了收割“流量”和“老实人”。

这种质疑略显阴谋论了，毕竟她们的收入到底有多少，只有等税务局公布调查结果才能知道。

这种质疑的由来，或许是因为如今直播平台上有一股乱象，太多网红顶着草根头衔收割老实人。

毕竟连口口声声咱是一伙儿的好大哥辛巴，也会“叛变”。

更何况一些“吹牛造假”的小网红。

她们的套路大同小异，都是边“讲故事”打造自己的励志人设，边“秀收入”加强自己的可信度。

比如网红燕大大，就曾在抖音上宣称自己，毕业后8个月就赚了100万。如今开公司，更是声称一晚上就盈利1.5个亿。

好家伙，这么实诚地公开自曝巨额收入，一些打假人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反手就给举报到了工商局。

果不其然，她没有偷税漏税，而是“虚假宣传”。

另一位顶着逆袭草根头衔的“招商女王”，放言自己拥有6家公司，资产过亿。

还声称在厦门举办了某全球招商节，招商1200亿。

结果同样被捅到厦门招商局，被工作人员实锤，压根儿没这回事：

“存在夸大或虚假宣传。”

吹牛成本这么高，为什么还有不少网红铤而走险、大话连篇？

她们又是“炫富”给谁看？其实正是那些急需用钱、不懂商业的网友，比如宝妈群体。就像罗敏和贾乃亮直播时，后面的大荧幕实时滚动着数据，以说明自己的货卖得有多好。

张庭也一度声称自己“房子太多，多到回家会迷路，14万一平的房子上面种的地” “家里有5个保姆分管各种家务，浴缸的洗澡水都要2个小时才能放满”。

同时标榜自己有钱了，但也是草根中的一员，因为自己小时候家庭并不富裕，小学就去面包店打工赚钱，也是白手起家。

在一次直播中，她还大哭自己一年直播了87场，每天6点起床，3更才睡，“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份好的收入”。

普通人虽然不一定会去复刻她的成功路径，但会觉得她实诚、不忘本。

用数字营造可信度、证明“钞能力”，从而刺激更多人买单，是过去电视销售常见的手段。

也是微商时代，常被搬到朋友圈的晒单截图。

只是现如今，又被搬到了直播带货平台之上。无论是晒收入、晒单，它们都是一些网红的工作、赚钱的手段。

如果不是闹出圈，那些数字在粉丝眼里，也不过是网红们成功样本里的又一注脚。

03

难讨好的大众越来越不好混的舆论场

事实上，这不是彩虹夫妇第一次出圈。

我上一次关注到这个名字，还是董宇辉刚火的时候——彩虹夫妇被拉出来当反面案例。

当时，舆论一片热捧董宇辉，反扑彩虹夫妇式大喊大叫、浮夸浮躁的带货风格，力证直播也可以踏实、安静、有文化。

所以对彩虹夫妇是否“名副其实”的质疑，其实早有苗头。

只是当时并没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直到她这次，在直播中高调自曝一天带货2.3亿，净赚400万。

好巧不巧，又刚好撞上同期俞敏洪也曝出，东方甄选的主播年薪二三十万。

网友的逆反心理一下就上来了，有反应快的迅速盘算：

这得狂干二十年，拍马才能赶上彩虹夫妇的一天。

于是“彩虹夫妇”瞬间引发了广泛关注：这谁？什么来头？她配吗？

不同于在小圈子里“报战绩”，还能收获粉丝掌声一片。

对其一无所知的网友，只关心两个问题：

她这带货销售数字是真的吗？依法纳税了吗？

这次彩虹夫妇被实名举报，究竟举报者是网友还是职业打假人，我们不得而知。

如果她所言非虚，该交的税也都交了，那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会有更多人认识这对网上“最实诚”的草根网红夫妇。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以后网红讲故事的成本，只会越来越高。

不仅会招来职业打假人，一键录频提交税务局，最后是“讲假的成吹牛，讲真的要罚钱”。

而且给网友讲故事的成本也在水涨船高。

彩虹夫妇原本圈地自萌，受众也很吃她那一套，大家相安无事。

但一捅到大众面前，就迎来了更多维度的审视。

因为对比坐标从“赢在起跑线的富二代”和“靠脸吃饭的烂剧明星”，一下子就变成了董宇辉。

但和东方甄选相比，彩虹夫妇讲述的故事里，无论是曾经受苦的凄惨程度、提供给观众的情绪价值、还是自身的不可替代性，都会显得不足。

彩虹夫妇原来那种传统朴素的叙事失效，甚至被嫌“像微商”。

流量场越来越不好混，除了基本的遵纪守法，网红们还得夹起尾巴做人，不然小心吧多歪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