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文章

趁着放工的间隙，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点上了一支烟。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妹妹”，我果断接通了电话。

(资料图片)

“喂，哥，我不想读书了，我想早点出来打工。”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愤怒不已，当即训斥了她一顿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子拼死拼活供你上学，你说不读就不读了？”

虽然我只比妹妹年长几岁，但态度就像一位辈分极高的长辈。我不想对她这么严厉，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我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能多读点书充实自己，只是碍于家里的经济情况，最后我选择了出来打工补贴家用，供妹妹上学。

这个家里需要吃苦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在电话里又教育了她几句，直到她答应下来会继续读书我才放心下来。电话挂断，我才注意到烟已经快烧完了，真是浪费。

领了今天的工钱，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打发时间的方式有很多，但我没心思去进行任何娱乐。我有点迷茫，下意识又想抽根烟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抽过一根了，又把手收了回去。一想到接下去的日子大概也是如此，内心开始惶恐，只能不去想这些东西。

“你们要干什么？”

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了吵斗声，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凑近了一点，只是想看看热闹。这场事件并不复杂，很标准的混混骚扰独身女性的戏码。受害者在角落里死死拽住自己的单肩包，尽管表现出强烈的不情愿，但对方三人明显不想放过她。

“喂，你们在干什么！”

身体替我做出了选择，没等我思考就喝住了他们。那三个混混注意到了我，投来了凶狠的目光。我快步上前，拽着女生的手想第一时间逃离这个鬼地方，结果领头的混混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引起了对方的不快，正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他的小弟从袖口处摸出了一把刀，径直地刺向了我的腹部。

“啊？”

有点疑惑，但是腹部流出来的血液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的呼吸开始加快，剧烈的疼痛让我难以保持冷静。

“你怎么直接就杀人啊？”

“不是老大你说的有谁顶撞我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三人开始了争吵。刚才的那一刀明显刺中了某个重要器官，我开始呼吸困难，身体变得发冷，躺倒在街头。我帮助的那位女性见情况不对直接逃离了现场，三个混混也是不顾我死活扭头开溜。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我意识到这样下去我马上就会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我用最后的力气拿出手机，尝试叫救护车，结果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了。鲜血就像流水一样不断的涌出，尝试捂住伤口但是根本止不住血。我这辈子最后是被小混混失手弄死的，一想到是这样的死法我自己都忍不住发笑。真是可悲……

意识开始涣散，死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回顾这一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什么都没做到，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可能连普通人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有点卑贱的人类。这种结果我并不能接受，我努力过了，只是方向不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我不想继续想下去了，我励志要做很多伟大的事，但都失败了。死之前我想坦诚一点，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陷入了虚空之中。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意识恢复，重新开始了思考。我没有死吗？有谁救了我吗？意识到自己没死的我情绪变得激动，四周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空气中弥漫着粪臭味，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不是医院，远处的一点火光靠近，那对我来说象征着希望。可是等这点火光真正过来的时候，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那个家伙是怪物，用更标准的语言来形容就是哥布林。这种在小说、游戏里虚构的物种赫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借着那点光亮，我也明白了自己的情况。我重生了，只是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只面目丑陋的哥布林幼崽。哥布林特有的尖爪，光滑五毛的皮肤，还有那长相怪异的长耳，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接受。我失声尖叫，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哥布林那粗糙的嗓音。

开什么玩笑，我虽然想活着，但不想以怪物的形式活下去啊！

我发出的响动很快引起了这位成年哥布林的不满，它对我嘶吼了一番，用言语逼迫我安静。我乖乖照做了，出于身体的本能，我选择胆怯，顺从了它的意愿。我所在的地方，毫无疑问是哥布林的洞穴，洞穴入口隐蔽，并且内部构造四通八达，而我所在的“婴儿房”，更是进行了二次隐藏，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一支小队突然冲进将我围剿。“婴儿房”里除了我外还有十几只哥布林幼崽，这个数量并不奇怪，哥布林本身就有极强的繁育能力，基本每隔几天就会有新生哥布林。正是因为这一点，这种智力低下的物种能在城区附近生存下来，靠的不是智慧，只是单纯的野蛮繁殖。

我所在的这处洞穴，算的是一处中小型洞穴，整个洞穴里的哥布林加起来大约有百只。如果地理条件更加优越，或者有一位稍微带点智商的统领，那么这个数量会更加夸张。哥布林的本性就是掠夺，它们并不懂得生产，所以很大程度上它们依靠人类生存。这里的生存方式，就是简单粗暴地打劫来往运输商队，抢夺尽可能多的战利品。而我也是在这几天深刻体会到了这种生存技巧。

哥布林生长周期极短，大约三周就能长到成年哥布林体型。我在这几天生长也是极其迅猛，依靠雌性的母乳喂养，已经来到了一米高，从“婴儿房”转移到了普通哥布林的起居室。也是在那一天，我亲眼见到了一名尚有余息的人类被哥布林亲手宰杀。说实话，我很难形容那个东西是人类，因为从外貌来说已经很难判断他的物种了，此前他遭遇了什么我不敢想象，只是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他应该是类似猪牛羊的物种。可是，哪有猪牛羊会穿着衣服，知道怎么说话。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猜测是一些求死的话语，想尽快结束这种糟糕的延续。

这几天对于我来说，是饱受摧残的。我只能尽可能接受事实，但心底里还是排斥这些。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个人类，我能思考，去学习一切，但是从物种来看，我是货真价实的哥布林。那我，到底算什么东西。看着每天送上来的食物，其中有很多来路不明的肉块，哥布林会对它们进行简单的烤制，可是我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肉，所以我只能尽量选择野果来充饥。缺乏了蛋白质，我的身型，理所应当地比正常哥布林小了一圈，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哥布林不管这些，到了年纪就需要劳动来换取自己的生存，一位老练的哥布林在我出生的一个月后带走了我，让我加入了一支成年哥布林组成的小队。加入小队也意味着以后就要跟着队伍外出去收集食物，我终于有机会离开那个阴暗该死的洞穴，当看到阳光的那一刻，我这过去一个月的不安有所缓减。

此时正值春季，草木繁盛，微风阵阵。洞穴外充满了生机，阳光照在我的面庞，我能感受到其中带来的温暖，那一个月的阴暗潮湿，让我面对它时有点晃眼。我在这一刻感受到自己真实的活着，自己不属于那个地方，外面的世界，有很多那个洞穴不曾拥有的美好，如果在那个地方待下去，自己的灵魂会腐朽，到那个时候，自己就会变成一只真正的哥布林，一只丑陋的生物。

我暗暗下定决心，要从这个地方逃离，和哥布林彻底划清界限。我明白了自己与它们的不同，我的大脑能够思考，这才是区分物种最关键的东西。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和那些杀烧抢掠的家伙根本不是一类人，我有良知，我有智慧。依靠自身的能力我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甚至……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发笑，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重来一次的机会吗。就算是哥布林，只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一样可以有高贵的身份，被社会认可，过上比前一世更好的生活。我的人生，现在才刚刚开始啊。

通往黑石镇的主路上，一队人类商队正在冒雨前行，他们需要在今天到底黑石镇把货物送到。与商队同行的还有一位从乡下过来的魔法学徒洛兹。孤身一人搭乘便车的他紧张不安，言行举止很局促，见此情形同车的商人主动和他开起了玩笑

“你是从临骨那过来的吧，小孩。”

“你知道那吗？”

“有个亲戚住在那附近，跑货的时候路过几次。你们那石料很有名吧，也许哪天我会去那进货。”

洛兹明显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善于察言观色的商人很快就换了话题。

“你知道这车货值多少钱吗？”

谈到钱的话题洛兹眼神发生了转变，主动攀谈了起来

“大概50银币吧。”

商人轻蔑一笑，竖起了一根手指。

“100金币。”

听到这个数字洛兹微微惊讶，但又不想被人看成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解释道

“这些东西看起来没那么值钱。”

“谁知道呢，城里的老爷们觉得他们值这个价，反正我们只是个跑腿的。说回来，我们商队最怕的不是货丢了或者延误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怕的东西只有一个……”

商人故意把脸色阴沉下来，故弄玄虚地说道

“如果遇上哥布林，就不只是货物问题了，连命都可能丢掉。听说这段路出过好几次意外，整支商队的人都失踪了，不过我们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被拖到哥布林洞穴里，反正就是活不成了。后来好一段时间都没人敢跑这段路。”

洛兹听到这段话情绪再次变得不安，主动询问起了安保问题

“既然这样我们这队应该有随行的护卫吧。”

“那种东西才没有。”

“欸？”

洛兹有点诧异，商人补充道

“护卫价格太贵，如果要把这东西计入成本，我们就赚不到几个钱。而且哥布林事故都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也多亏那几次事故跑这条路的钱涨了不少，还得感谢哥布林。”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拿安全开玩笑吧？”

商人沉默了一会，明显有些无奈

“想赚钱就得敢玩命。我们只是不雇护卫，上面圈子的那些人，不要命的多了去了……”

话音刚落，一根箭矢从暗处射出，射穿马车的篷布插入了货仓。商人见状直接怒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随即探出身子通知全队人

“有哥布林，加快速度！”

整支商队都进入警戒状态，车夫架着马车想把速度提上来，但马已经跟着跑了一天，精力都到了极限，速度怎么都快不上来。潜藏在灌木丛中的两队哥布林从两面包抄，如果让他们成功拦截整支商队全都要死在这。

“把不值钱的东西扔掉！”

商人再次下了命令，一箱箱的货物被扔出货仓，速度上来了，但要脱离险境，还差一点。看着眼前装满了珍贵藏书的箱子，商人开始犹豫。洛兹看着这幅景象直接吓傻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商人却在这时候径直走了过来，将他扛起

“大叔，你要干什么？”

“抱歉了小鬼。”

洛兹被硬生生抛出了马车，卸掉了最后一点负重马车速度提了上来，很快脱离了哥布林的围捕。商人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相比于价值进100金币的藏书，洛兹的性命无足轻重，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一样，赚钱就要玩命，更何况不是自己的命。